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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開始加入這個劇組,只是因為馬力的邀約,加上跟這群人也曾工作過幾天。當時並沒有想太多,直到後來才驚覺整齣戲對於時間量的需求。由於白日仍需工作的關係,我開始覺得吃力。

Lab有許多共同訓練及發展的時間。有一次,甚至要集體跑到屏東山上,進行為期五天的身體訓練。那時我的想法是這樣的:把自己準備好了,然後排戲時,大家自然可以快而順利的進行下去。不要等到排練時才請別人陪你re台詞,練身體。加上三缺一裡,每個人的身體質地有相當大的差別,因此當我聽見訓練是必須一群人一起才能進行時,心裡有著某種程度的不安。

那次集訓我只去了最後兩天。儘管事先把工作都趕完了,在山上仍因手機收不到訊號而掛心。借了Rose的電話,我撥回台北,同事大笑說:「你去忙吧,不要擔心。」

而我竟真的無法再擔心了。那座山會讓人忘了山以外的事,只聽見心裡的聲音。20121月,台北冷得要死,淅哩哩雨下個沒完,我在屏東山上享受一片燦爛晴好,陽光下洗碗後的手臂,燒得又紅又燙。我們在草地上踢足球,山上的小孩跑來加入,一個撲到雋展的身上,一個忍不住出聲告訴我們該怎麼踢球,三缺一的人齊聲喊他教練,教練就一板一眼的帶著我們循序漸進。當時我沒有告訴任何人我對足球的鬱悶經驗;在用力射門的剎那,我看見路很長,我可以繼續走。

很多東西最棒的地方都不在於結果,而在於它對人的挑戰。像是足球,像是楊vivi帶的跑酷。學習跑酷的基礎過程中,阿花因為恐懼而拒絕嘗試,我拉著她說我也害怕,但我們可以如何如何開始。我踩了幾個簡單步伐,其他人站在旁邊看著,等著,然後阿花開始了她的走路、小跑、然後用力踩在樹上往牆上跳......失敗了,再跳,再跳......我們從沒攀上那道牆,卻感覺到某些東西越來越完整,那些東西將在之後的表導演帶給我協助吧?雖然在當下我並沒有想那麼多,只是用那座山所帶來的態度去呼吸。我開始理解所謂的集體訓練,並不是每個人站在同一個基礎上,也不需要達到一樣的高度。身體的訓練在心裡,在意志和態度,在持續而穩定的安靜付出。

 三缺一的人多麼奢侈。他們對彼此投注大把大把的關懷,他們花時間練習與等待的方式好像生命沒有終點。雖然提起負債的過去,他們眼裡還會流露出害怕神色,這群人仍非常理想化。我搞不太清楚這些很窮的夢想家如何維持生活,但對於三缺一要達到怎樣的名聲或高度什麼的,那些很多人在意的事,他們也倔強的不去care。「反正好劇團也不是每齣戲都大賣」,馬力如是說。「管他的,我才不在乎呢!」說完,她大笑,其他人也笑。

他們當然在乎。見鬼的在乎。只是在乎的方式不太一樣。Lab的排練時間很長,不只是整個期間的長,也包括單次的排練。好幾個禮拜天都是從下午一點半到十點,中間放飯的時間大家就討論剛剛的排練狀況,跟之後可以改進的地方。這群人付出心力的方式好像精神不會破產一樣。他們用克難有趣的方式實驗各項可能,投注在表導演上。上禮拜日,所有人聚在一起分別給每個人功課,大家回去練,下次呈現。三缺一的人越來越徹底實踐在歐丁劇場所學。

我那"時間焦慮"的原則,徹底在Lab被打破。「不好意思唷。有些事就是要砸時間做勒~勒勒勒~~」這個會扮鬼臉的畫外音一直在我腦海裡出現,媽呀。我好像只能邊嘆氣邊苦笑邊開心地投注其中......因為在這裡,每個人都要呈現並觀看彼此,常常一次下來就兩三小時過去。因為每個人如此無私的貢獻出所長,帶大家一起前進。我越來越感恩這一切,如此幸運,如此克難廉價,如此低調奢華。看著每個不一樣的人,檢視,學習,再檢視,再學習。

美國總統候選人Al Gore曾引用一句非洲諺語:"If you want to go fast, go alone.  If you want to go far, go together.”那是三缺一的精神。那是我重新學習的生命態度。

謝謝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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